close

10984111_1445124082481565_7637983616962245722_n.jpg

<<作者的話:她其實不是在意,而是心裡矛盾,如果她能有個明確的未來,就能好好照顧她所愛的人了,可是她給這些人帶來的,卻不是安全的保障,反而是生命的負擔。>>

泰行終於退伍,正式成為住院醫師,開始在大醫院骨科中忙碌日子,子敏總算能搬回台南跟他會合了。她急著回台南,一方面是想早點見泰行,一方面是她想趁著實習開始之前先學好開車,她厭倦只會騎腳踏車或請別人接送的日子,她報名了駕訓班,要來實現行動上的自由。

也為了學車方便,她一人住在舊家之中,住在小離島進出太遠了,她騎腳踏車是到不了駕訓班的。泰行提議了數次可以接送她,她拒絕了,他工作那麼忙,要利用空餘時間好好休息,她不應該麻煩他。

一人住舊家也沒什麼不好,那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,除了沒人說話寂寞點,另外她的手機在那兒無法通訊,可能基地台被拆了吧,不過有網路,打網路電話省錢也還算方便,而且當初家中的室內電話還在,爸媽或泰行找她都方便,其餘同學反正可以用網路電話留言,她很享受這種沒人干擾的寛大空間。

不過後來她還是去辦了另一家大吉公司的門號,在舊家收訊還算清楚,和家人網內互打免費,原來的sim卡她就找了支舊手機裝著,不過很少用,她後來就常常忘了開機,偶而想到才會拿到外面去打電話,兩支門號交叉使用,可以省一些錢。

泰行,在她的生活中越來越重要了,不過她不再邀請他上樓,自從上次在承勳家共枕後,她覺得自己還沒法子接受另一個男人躺在身邊的親密感,她寧可保持一點距離。不過泰行週末開車帶她出去她是願意的,時間長他們會去看爸和慕之,如果時間短些,他們就在台南走走,能順便讓她練練車那就更好了。

沒想到泰行教她開車,卻成了吵架的主因,她不記得兩人之前吵過架,即使有,也一定沒這麼激烈。光是決定練車地點兩人就要爭論許久,在台南想找一個沒有人車的僻靜道路真是困難,只要路上有車子經過,不論大小往往讓她很緊張,就要怪泰行故意帶她到一個干擾多的地方看她出醜。

而那駕訓班的手排車和泰行的自排車改成手排模式有很大的不同,她每每覺得手忙腳亂。三點掉頭、倒車入庫、路邊停車各有不同的口訣,子敏過去常自詡聰明是考試常勝軍,可是背著這些口訣邊操作她就是做不來,泰行每每要她忘了這些口訣專心看路,卻讓她更慌亂,忘了下一步該做什麼,她就更要怪他。

唉!有人曾說她是科技的白痴,真的沒說錯,她真該慶幸自己學的不是工程。

像剛剛三點掉頭明明該踩煞車了,泰行也出聲提醒她,她卻踩了油門,車子往前直衝,撞到路邊突起的磚頭,那可是他媽媽的車,子敏很慌,他們下車察看,車頭一點小小的擦傷,泰行也沒說什麼,她卻生氣了,賭氣不上車,後來還是泰行來跟她賠不是,說他沒早點提醒她才造成失誤,她才肯再上那駕駛座繼續練習。

還有一次是兩人去看電影,泰行沒問子敏就買了套票,兩人進了影城,泰行興致沖沖的換了甜鹹爆米花各一大包還有飲料,子敏很生氣,她說她最討厭爆米花的味道,泰行明明是故意的。

他不解,明明她大一大二時兩人看電影就是帶爆米花,還吃得樂得很,故意發出咔嗞咔嗞響引得旁人側目,泰行硬是要像當年邊看邊吃,子敏警告了幾次他不聽,後來乾脆走出電影院,莫名其妙的泰行摸黑去追她,電影沒得看,還要放下身段來跟她陪罪。

她明知這些都不是他的錯,可是就是要怪他,難得可以這樣跟他撒著嬌,享受他不顧是非的寵愛,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一面。所以當考試一次通過,拿到駕照那天,她很高興,一切都是泰行的功勞,她打電話給他,打算請吃飯以示答謝,他卻沒她那麼開心。

"等見面再說。"

晚上吃飯時她興高采烈,給泰行看她的新駕照,說著路考過程有多驚險時,他都只有點頭沒說什麼。一直到冷飲送上來。

"子敏,有件事我得告訴你。"

興奮極了的子敏都沒發現他的臉色不甚好看,"什麼事?"

"我要去台北了。"

"喔,去幾天?"

"要去很久。"

子敏抬頭看他:"什麼意思?你不是要在台南這兒工作嗎?"

"南下時,王老師說過他被徵詢擔任主管,那時曾口頭答應過他,如果真的升官,我會一邊當住院醫師一邊幫他處理庶務,沒想到他真的要榮升了,我得跟他一起回台北。"

"什麼?你什麼時候北上?"

"下月初。"

"那不就快了?"

子敏不敢相信,她成績那麼好,之前有好幾個台北的醫院要幫她保留實習機會,她都拒絕了,為了他特地回到台南,結果實習課程還未開始,他已經要去台北了。

"你都沒事先講,如果我早點安排,說不定還來得及,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。"

泰行懷疑的看著她:"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?"

子敏搖頭,"那有?現在房子退租,也沒醫院可去,我們註定要南北分離了。"

他們周末去了彰化,來回的路上她堅持要開車,一直出狀況,她就怪他怪個不停。回來時泰行接手,她還是不停的埋怨他,都沒把事情安排好,害得她白忙一場,早知道就待在台北不是很好嗎?

之後幾天,泰行都沒來找她,得辦理交接還要打點行李準備北上,電話中也是匆匆幾句,子敏心裡不是滋味,莫非他真的被她吵得瘋了,覺得還不如早點離開她到台北,連話別都不用。

泰行一直忙到上台北的前一天,很晚才說要來看她,她已經洗了澡換上T恤短褲準備要睡覺。

"你回去休息,隔天直接上台北不用來了。"

他不肯,"我人已在樓下,還扛了一箱蘋果,老狗變不了新把戲,我只想得出這個梗,你可要一天吃一個蘋果想著我。"

她無奈,下樓幫他開門,這箱蘋果還真是重,子敏只好讓泰行幫她扛到三樓,他邊搬她還是免不了直抱怨。

"你以為我真的會吃著蘋果想著你嗎?"

"你以為買這麼大箱我們就可以很久不用碰面嗎?"

"這蘋果放這麼久不會壞嗎?"

她迭迭不休,泰行依她所說的把整箱蘋果放在客廳,她又不滿意,叫他搬來餐廳,又換到廚房,這樣幾次,泰行終於煩了,自己作主把蘋果靠角落擺好。

"就放這兒吧,離客廳廚房都近,你要拿要洗都方便。"

子敏拿了兩個蘋果,到廚房去洗著,泰行看她纖細的背影,肩膀下垂微微抽動著,明明是心裡不愉快,嘆了口氣,走過去抱住她。

"你不要以為故意惹人嫌就可以把我趕跑,我的決心是打不死的蟑螂,打死不退的,除非你明白的叫我走,其餘的,我就當成沒聽懂。"

子敏眼淚掉了下來,自從她聽到文蓳那番殘花敗柳的話,心裡就疙瘩不已,可又不能明白問泰行的心中打算,她想著,如果給他苦頭吃,他自己知難而退,就省得她白費心思,一番情意付諸流水,沒想到他竟如此知道她的心。

他要她轉身面向自己:"張小姐,我從你國中的時候就認識你了。"

他看到子敏在挑眉,換了說法:"好吧,知道你,你什麼個性我又不是不知道,你一向是有決心、做事不輕言放棄的,那會抱怨這些小事情?你最近在鬧什麼彆扭我不清楚,可是我也是不輕言放棄的,光大學六年你給我吃的苦頭還不夠嗎?你看到我退縮了嗎?最近這樣是小意思吧!"

他又比了比手臂上的肌肉,搬一箱蘋果算什麼,他之前把車子從泥濘的黃土路中救出來,那才叫吃力呢!

子敏看他裝那大力水手卜派的猛男樣,破涕為笑,泰行雙手捧住她的臉,輕輕親吻她,在她耳邊說著:"你不讓我靠近你,這才是折磨啊!"

他吻住她的唇,慢慢的加深他的力量,子敏渾身乏力,不由自主隨著他的親吻而陶醉其中,上一次兩人這樣的親密已經多久了?子敏攬著他的脖子,捨不得放下來,泰行順著她的脖子往下親,臉埋在她胸口,再回到她的唇上。最後,他將她攔腰抱起,不管她的奮力掙扎,抱她往裡頭走。

"我記得你的房間在這裡。"

他把她放在她的單人床上,繼續親吻,子敏腦裡有警鐘直敲,可她無力阻止他,任那長髮披散,人兒迷離。他拉下她肩上的衣服,親了她裸露的肩,他覆蓋在她身上,用力擠壓親吻著她,嘴又回到她的耳邊,她可以感覺到他勃發的力量,與眼裡深深的慾望,這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
"你是安全期嗎?我不會傷害你的。"

她看著他,所有的現實都回來了,慕之、孝邦,全都是她的包袱,這些過去,她永遠都擺脫不掉的,她要奮力推開他,推他不動,後來還是冷冷的回了他。

"你不要勉強我。"

他看著她的眼睛情意迷濛,像是不懂她在說什麼,最後看她臉色冰冷,身體僵硬,像是木偶一般,是真的要拒絕他,剛剛的心情都沒了,只好倖倖然站起來。

他嘴裡像含了棉花似的,說:"明天車班很早,我該走了,要記得關門。"

他轉身離開了子敏家,她聽到他帶上鐵門的聲音,在這空盪的靜夜,發出非常大的聲響,他心情應該很差吧?不免心中愧疚,泰行,不是你不夠好,是我配不上你啊!

泰行北上了,開始了名醫身旁的住院醫師生涯,雖名為醫生,可是在最基層,每個醫生都可以管他;她在台南,忙碌而充實的實習磨練,則是學生的最後一年,比起其它實習生經驗豐富,繁忙之外無需負擔實際的責任。兩人一南一北,像海綿一樣拚命的吸收,又像被榨乾的檸檬一樣被折磨渣籽無存。

實習醫師在各科輪調磨練,只要按表操課,忙碌卻有專人指導有人負責,又而住院醫師卻只在一科之中直接面對住院的病人,責任重大。

每次子敏輪換到新的科別,由不同的主治醫師帶領著他們這樣一批住院醫師及實習醫師,子敏總會想,這次住院醫師到底可以放給她多少的責任,是只會要她幫忙抽血、換藥、寫病歷,還是真的會教她做一些侵入式的縫針、插管、氣切呢?

這些工作當然是有責任的,有一次手術時拉勾之餘她被指派幫忙縫針時,簡直是興奮極了,不過她的手並不巧,花了許多時間,她想,未來有機會可要好好的請教泰行,他縫針的機會比她多得多,又心細,一定有一些技巧可供學習。

子敏將值班集中還可擠出時間去看慕之、利用工作的一小段空檔還可準備各科的密集考試,泰行第一線面對病人,這些病人受病痛折磨,又都長期待在骨科看診治療,泰行受老師的重任委派要好好照顧這些病友,花了很多額外時間,反而沒時間南下。

雖然還是時常電話聯絡表示關懷,兩人竟然幾個月沒見了,子敏知道泰行忙碌是事實,可是心裡總是覺得有些對他不住。

慕之快要三歲了,承勳考慮著要不要送滿三歲的他去幼稚園,不然他每次看診或去開會,慕之跟著兩個老人家或者是農莊的歐巴桑,學的東西很有限。承勳講的真是個問題,她知道爸花了很多時間陪伴慕之,床頭也堆滿了唐詩、故事書的CD,也慢慢的認識了一些方塊字。

可是慕之的台語口音越來越重,她怕他再跟那些老人家在一起,口音未來就矯正不過來。慕之的活動力又強,他老是要到學校玩騎馬,房子關他不住,那些老人家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
他已經好幾次一個人偷偷跑到農田去玩,還好附近工廠不是上下班時間沒什麼人出入,不然碰到壞人或被車子壓到,那可就糟了。上幼稚園不失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,不過有的晚上承勳還是得去看診,沒辦法一直照顧他,仍傷腦筋。

自從她進醫院實習,發現醫師的工作壓力和負擔,不只是工作時間的長短,還有病人的種種問題要掛念,她問了爸幾次,才發現他表面上診次不算多,可是責任重大,還是得三不五時趕回醫院。

她最近真覺得爸爸老了,雖然氣色仍舊不錯,可是看診、種田、帶小孩,這幾椿勞心勞力的事加起來,負擔不小,長期下來,即使他沒抱怨,真的吃不消,背越來越彎。

她不禁盤算著,如果她自己能有個家,她就能把慕之接過來就近照顧,她是不可能回媽那兒把小離島當家,即使她現在跟他們相處融洽,她看到林叔叔還是沒法子很自在。

更何況,她到現在還沒讓媽知道有慕之這件事,子驥應該也沒跟媽提過爸收養了個小孩的事,如果她把慕之帶過去,會很奇怪吧!幫忙離婚的前夫照顧他認養的小孩?要不然她的家會是她和泰行組成的嗎?

她最近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,婚姻對她來說本就可有可無,不過泰行最近真的沒再跟她提結婚的事了,她也不覺得他們這樣子工作忙碌、南北分離,真有維繫感情的能力,沒分手就不錯了。

現在的醫院有好幾個醫生護士曾提過,之前泰行實習時有多受歡迎,常有免費的早餐和咖啡,有人吃味,也有人要幫他介紹對象,他都不為所動。可是,他上了台北之後,也是這樣嗎?

她其實不是在意,而是心裡矛盾,如果她能有個明確的未來,就能好好照顧她所愛的人了,可是她給這些人帶來的,卻不是安全的保障,反而是生命的負擔。她想,承勳、孝邦、慕之、泰行,這些她生命中的男人,好像都受到她的傷害,為了她,生命中的痛苦多於快樂。

她不可能為了教育慕之,勉強泰行來娶她,以前不可能,未來也不可能,他有他的人生選擇,必須他自發性的覺得值得,她才願意接受,他的心裡又是怎麼想的?

這些事都沒人商量,她只能自個兒心裡七上八下,想著各種可能性。不過快年底了,當務之急是要先解決的是在那兒擔任住院醫師的問題。

要開始申請住院醫師了,她想到小兒科,可是面臨少子化的問題,全國的小兒科開的缺不多,開缺集中在南北,偏遠地區一點機會都沒有,反而骨科的缺全國都有,人口老化後老年病痛的問題有待解決,泰行真有先見之明。

她很有機會留在台南,可是她考慮「成家」的事,本來想到彰化去陪著承勳和慕之,他們這樣成一個家,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,可是,從醫院開的缺看來,並沒機會。

泰行說的過去因她吃的苦及帶給他的折磨,也許離開台南,到台北離泰行近一些,算是她能做的一點補償?她蒐集醫院的資料,開始著手寫履歷表及申請信函,那些申請規則密密麻麻,接到通知後還要一一去考試、面試。

唉!這條通往專業醫師之路,還真是漫長!

 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文章標籤
    愛情 小說 醫院 駕照
    全站熱搜

    macyhua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