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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2-27 23.04.05.jpg

<<作者的話:她到底為什麼不急著結婚呢?是不願意結婚還是不願意與「他」結婚?他因為自己這樣的想法非常的不開心..>>

 

第二天一早,孝邦飛到San Francisco和媽媽及孝莉會合,在那邊待了一晚,第二天就飛回台灣,他是迫不及待要回銀行復職,趕快跟大家報告他的成果了。王老闆已經還清所有的欠款,利息連同本金應償還的部分都還給了銀行,如果營業額穩定,以預估的現金流量,要支付未來幾年的貸款都不會是問題了。

對於銀行此次的協助,他很感恩,又找了好幾個朋友跟銀行進行業務的往來,孝邦這次等於是替銀行立了大功,不只是追回了大吉公司的欠款,又多了好幾家重量級的客戶,所以陳襄理接任部門經理的人事派令,大大的白底藍字張貼在公布欄上,沒有人覺得意外,紛紛來跟新科經理恭喜,花籃擺得整間辦公室都是。

孝邦終於有了獨立的辦公室,他環顧四周,沒什麼欣喜的感覺,這是他努力掙來的,他早知升遷是遲早的事,只是離未來的目標還有漫長的路,該努力的還有很多,他不會因為今天這樣小小的肯定就覺得滿足。

不過,他有些事煩心,最近媽媽的身體不太好,王醫師已經下了最後通牒,再不開刀怕是不行的了。本來剛回國就打算動刀,可是爸擔心醫院的致命病毒是否真的絕跡,覺得還是再緩一緩,他又剛回銀行代理經理,有很多新業務要熟悉,結果一拖,像他們一樣觀望的病人湧入醫院,天氣轉熱都還沒排到病床。

他有很多事想做,去宜蘭爬山、到彰化看慕之,或到台南的民宿住一晚,這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,他一個都辦不到,現在看樣子,還得等一等了。

他從美國回來時,曾經寄了一些美國買的立體拚圖給慕之,也打電話問候張先生,他說致命病毒對他的醫院沒什麼影響,謝謝他的關心。慕之收到拚圖非常的開心,可是對慕之來說,他還太小沒能力獨立拚出立體的圖形,他自己的老花又有些嚴重,要應付那些小小的圖案實在有些困難,慕之沒放棄,有空就在拚湊著那些圖片,到現在一個都沒組合成功。

慕之在電話那頭一直叫他大哥哥,還不停的說著海邊游泳的事,他答應慕之一有空檔會快些去看他,孝邦真的覺得很愧歉於他,讓一個孩子這樣痴痴的等,不是他的作風,可是他真的走不開,媽媽開刀在即,他得盡人子的責任。

想到媽媽最近的檢查,都是由楊泰行醫師負責的,孝邦已經不再連名帶姓的叫他、激他生氣了,以前種種,真的不干他的事,他不該遷怒於楊醫師。他最近倒是心情爽朗,神情愉快,無論孝邦怎麼問他問題,他都很有耐心回答。

聽護士說,等這一批他負責的病人開完刀,他就要陪女朋友回台南定居,可能快結婚了。王教授不肯放他走,可是他承諾,之後有需要的地方,他還是會隨時回台北幫忙,南北兩地奔波都無所謂。

孝邦覺得好奇,他的女朋友為何有這樣的魅力,能夠讓一個男人一直保持這麼幸福的笑容,不禁有些嫉妒,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重温這麼幸福的感覺?他像那樣幸福的整日微笑,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了..

別人的事還是不要太羨慕吧,不管楊醫師是否要回南部結婚,只要他能好好照顧媽媽,就是個好醫生,他要跟誰結婚,又有什麼關係?他能覺得幸福,是非常幸運之人,願他能永遠都這麼幸福。

孝邦自己最近倒是很常跟吳珊珊出去,他沒想過她也是言語有味之人,跟她聊天感覺還不錯,有很多共同的話題,她對他銀行的事,也都保持著高度的興趣,也能適時提出她的看法,雖然兩人離幸福還有段距離,不過也還算愉快。

然而他現在跟她出遊都很小心,不開惹眼的車子,也不出現在公眾場合,免得被記者看到,又得上新聞吃不了兜著走,那種窮追猛打的日子他受夠了。

他盤算著,等媽開完刀復原一些,他就要去爬個山、到中南部走走,他等不及要去找他們,真的等不及了!

***

"子敏,都好了嗎?"

子敏環顧四周,她其實沒什麼東西好整理,所有的衣服雜物裝好在大皮箱中,書之前就寄回台南了,只剩下一個書包裝著論文及筆記,另外就一個隨身皮包。泰行拎來個大背包裝好他放在這兒的所有衣物,單身宿舍裡的東西他已清空先寄回家了。

他自從第一次在這兒過夜之後,幾乎就住在這裡,他說即使要通車、兩人各自要值班,能同時在租處的時間雖然不長,可是住在一起讓他比較安心,可以看到子敏回來過的痕跡,或者是幸運的能抱著她入睡,他覺得自己很幸福。像現在,他又來抱著她親她的唇了。

"你不嫌煩啊,親個沒完!"

她嘴巴這樣說,心裡還是很喜歡他這麼在乎她,泰行每收一些東西就來抱她一下,他說兩人一起收拾的過程中,覺得子敏是真正屬於他的,他要帶他的最愛回到屬於他們倆的家,才有要成家的感覺。他沒告訴她,他其實仍有些在乎,她到現在還沒回覆信中的承諾。

"永遠不嫌煩,我可以親一輩子。"

他抱著親著子敏不肯放,眼睛瞄著那張床,她知他在打什麼主意,趕緊阻止他。

"你想都別想啊,我們時間不太夠了。"

"我們想辦法讓它夠啊!"

泰行看到子敏在瞪他,趕快投降:"我開玩笑的,你別生氣,不過我想起來我們忘記帶什麼東西了!"他走到床頭與床墊的夾角拿出一盒保險套。

子敏搖頭:"那些可以丟掉,不用帶了。"

泰行狐疑:"為什麼?萬一.."

萬一有了孩子怎麼辦呢?子敏答應泰行一起回南部,可是並沒說要嫁給他,她提過好幾次了,有沒有一紙婚約一點都不重要,她從來不覺得婚姻是種保障,看他爸媽就知道了,她最在乎的,還是爸爸何時願意重回台南。

可是沒有那紙婚約,就沒法子名正言順有小孩。泰行當然不願意給她一個沒有保障的未來,子敏已經因為未婚生子吃足苦頭了,過去那幾年他陪在她身邊,她經歷了什麼,他非常清楚,他一點都不願意她再冒任何風險。

他一搬來這裡,就買了一大盒保險套放著,子敏看到那個份量還嚇了一跳,"泰行,這太..,我們那用得了那麼多?"

泰行裝無辜的樣子:"我還覺得不太夠用。"

她要撲過去打他,他只好老實講:"沒辦法,有那麼多口味那麼多用途可供選擇,我不知該怎麼買,就全拿了。"

結果,什麼選擇都沒用,子敏心知肚明,他一點都不愛用。她從她的隨身皮包中拿出一大包藥來:"你看!"

"你生病了?為什麼這麼多藥?"

子敏將藥包遞給他,那是婦產科的藥,藥名他不熟,分成兩個顏色,有好幾排,已經吃掉幾顆了。

"這是避孕藥?"

子敏點頭:"我去看了醫生,請教有關排卵及安全期的問題,她建議我吃避孕藥比較好,這藥方回台南還是可以去藥房買,拿藥不會麻煩。"

難怪她昨晚要他別用套子,說是安全的,原來早做了預防措施。泰行很感動,他知道子敏非常抗拒看婦產科醫生,連懷慕之的時候都只做了兩次產前檢查,補品都要他盯著才肯吃,她竟然為了他去看診,還願意定期吃藥,即使她從來沒說過,她應該很在乎他吧?!他緊緊抱著子敏,說不出話來表達內心的激動。子敏讓他抱了一會兒。

"得出發了,再不走真的遲了。"

泰行不讓子敏拿行李,他要她先到樓下等,他分批拿了幾趟,把所有的東西搬下樓,泰行打包吃不完的補品飲品,打算送給房東太太。

泰行問子敏:"保險套要不要一起拿給她?"

子敏知道他故意這樣問,房東太太快六十了,那有這個必要,駡他:"你很無聊耶!"

"她可以給她女兒用啊!"

"你真欠打,她女兒還沒結婚,一人住在外地,收到這樣的禮物,房東太太晚上要睡不著吧!"

子敏打算捏他的胳臂,不過他的肌肉真硬,她很難施力,她用指甲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,他故意叫:"好痛好痛!"

子敏很得意,還沒說話,房東太太出來了:"你們整理好了?"

泰行趕快將手上的補品、飲品遞上,"這麻煩房東太太幫我們處理,剛買沒多久,都還能吃。"她很高興,連同鑰匙收了起來。

他們告別了房東太太,往大路走去,子敏還是一直抿著嘴笑,她想到如果房東太太看到保險套在裡頭會是什麼表情,"你真的沒放吧?"

"有,在裡頭。"

"什麼?"

"張小姐,你上當了,我騙你的。"

子敏又要來掐他,泰行假裝來不及躲開讓她掐了幾下,哀叫了幾聲,她更樂了。看到她這麼開心的樣子,心裡很是安慰,她真的好幾年沒這麼痛快的笑了,他好喜歡看她這個樣子,如果不是在街上,如果不是還要趕車,他真要把她緊緊擁在懷中,他真是迫不及待要趕快回到台南,回到屬於他們的家了。

他是自從子敏平安回來後就打算和她一起回台南,這次的致命病毒隔離事件他覺得很內疚,如果子敏不是為了他,不會到台北來,就不致於受到這樣的驚嚇,他打聽之前服務的醫院,很歡迎他回去。

那小兒科呢?醫院並沒正面回答,後來還是他打給子敏的媽媽,雖然子敏從沒提過,他知道她的舅舅在這家醫院頗有些勢力,才順利安排了子敏的職缺。泰行自己,倒是選擇到另一家比較小型的醫院,他不要跟子敏在同一家,萬一又碰到什麼感染力強的病毒,可以分散風險,互相支援。

他問過子敏,她很樂意跟泰行一起回台南,"可是王教授呢?你不是因為要追隨他的醫術才到台北?他願意放你回台南嗎?"

泰行避重就輕的說:"願意啊,我在台南還可以幫他蒐集病例資料,沒問題的。"

其實老師把他找去訓了一頓,說他留在台北前途遠大,這樣子學到一半就走人,而且去那資源不多的醫院,豈不功虧一簣!他只好答應老師他會持續進行經手病例的追蹤,論文仍會持續撰寫,未來會定期上台北跟老師開會及幫忙重大手術,老師才邊搖頭邊幫他簽離職同意書。

他知道她回台南住不想回舊家,那是她媽媽的房子,她不想在那兒長住,可是泰行不要她租著像現在這樣的小套房自己一人住著,太委屈了,而且他會想她。泰行記得邀她同住的那天,他買了一束玫瑰花,提前回租處等剛值完班的她。

"我好愛你,回台南時,我們可以住在一起嗎?"

子敏看著泰行,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或提出疑問,她收下花,沒說她要的是結婚而不是同居,簡單直接的答應了:"好。"

他有些失望,他寧可她大吵大鬧抱怨他不重視她,可是子敏和一般女孩子的想法不一樣,他真不敢勉強她,他們的關係好不容易往前跨了一大步,還是不要操之過急。

之後泰行說著回台南的打算:"我想在台南買個房子,住起來比較自在。"

"以後再說吧,不急。"

泰行有些擔心,那她不就沒跟他長住的打算?"那我來租房子,三房兩廳,把張醫師和慕之接過來。"

她也否決了,"爸要陪阿公阿嬤還得上班,他不會來的,慕之也許可以搬過來,不過暫時兩房就夠了。"

他特地回台南找了個公寓,租了下來。不過這個過程,還真有點傷腦筋。他南下租房子時,想說很久沒回家,回去陪爸媽過一夜,第二天再趕第一班車回台北。用餐時,泰行跟他們說著回台南工作的事,媽很高興,後來聽到他不回家,要住在外面時,臉色大變。

"你要跟張子敏住,是嗎?"

泰行只得點頭,"你說,你們是不是要結婚了?"

"還沒有,等過一陣子再說。"

"那你們為什麼要住在一起,不會各自回各自的家?"

"媽,我想跟她住,我好說歹說她才同意的。"

"你又不像她沒地方去,你何必要這樣?"

"她不是沒地方去,她只是不想回她以前住的舊家去。"

"我知道了,她是不想到小離島跟她媽媽住,也不想住屬於她媽媽的財產,也難怪她這樣想,她媽媽真對不起.."

泰行阻止了自己的媽媽,即使他知道她沒說錯,可是他不喜歡她這樣說著子敏的家務事,子敏知道,一定很傷心的。

"媽,沒有的事,你想太多了,子敏和她媽媽好得很。"媽的表情充滿了懷疑,她才不相信泰行的話。

媽又問:"你們這樣不結婚同居著像什麼話呢?"

"這有什麼關係,很多人還不是這樣。"

"別人這樣並不表示我們家就容許這樣,你們這樣在台南同居,萬一被我和爸的舊同事、學生知道了,我們很丟臉,好像我們沒把你教好,占人家女孩子便宜一樣。"

泰行不高興了,這樣講很難聽,"媽,我們會有打算的,你不用擔心。"

"反正她像她媽媽一樣不在乎別人怎麼說。"

這是批評她和她的家人了,泰行聽到這句話後站了起來:"我吃飽了,我得趕回台北,明早還有事。"

他走到玄關,媽又加了句:"我和爸可是還要面子的,你們真要住在一起還是結婚之後比較好。"

"媽,我走了,再見。"

泰行離開家,心情很鬱悶,他何嘗不想結婚,何嘗想占子敏便宜,他不是不知道爸媽可能會承受的壓力,可是子敏不願意,他還能勉強她嗎?她到底為什麼不急著結婚呢?是不願意結婚還是不願意與「他」結婚?他因為自己這樣的想法非常的不開心,連終於可以一起跟子敏回台南「成家」的喜悅都淡了許多,還好,回台北看到子敏,這些惹人厭的煩心事就不再困擾他。

他們一起上了高鐵,他放好行李,回到坐位握著子敏的手,"你記得我第一次陪你回台南?"

"記得。"

"你說你是故意不讓我握你的手,還是關心外面的天氣?"

子敏笑了:"那麼久以前的事,我那記得?"

泰行攬她在懷中:"所有關於你的事,我都記得,張小姐。"

他喜歡這麼叫她逗她開心,像現在,她果真又露出笑容。他打定主意,回台南後要找時間跟張醫師談,一定要讓子敏答應嫁給他,他一定有辦法說服她,他等不及要叫她楊太太了。

窗外雲層濃密,離開了台北,烏雲淡散,越往南部,更是陽光閃亮,一路行來,遠山近樹,白雲朵朵,分外美麗,泰行很期待,回到台南能和子敏組織一個屬於他的全新家庭。

他沒注意到,遠處的山區,正打著亮白的閃電,一場午後的風暴,正要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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