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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06-29 21.11.33.jpg

<<作者的話:她在睡夢中想叫卻叫不出聲音,只能發出無聲的嗚咽,那種絕望如墜入深淵,不覺猛然驚醒,心痛如刀割,她根本不敢閉眼,只能坐在長沙發上看著來往的人群,那些人若無其事在那兒走來走去,根本不曉得她的世界就要崩潰了..>>

 

泰行很累,真想倒下來睡一覺,可是還得趕車回台南,子敏還在等他。終於搭上高鐵,這次不會再有人打電話叫他去支援了吧!

他閉上眼,模模糊糊的想這兩天陳孝邦的急救情形,他的原住民朋友幫他做了一些緊急的措施,直昇機搶救得快速,失温才不致於太厲害。聽說他從很高的山崖中跌落,只有大腿骨折、脊椎滑脫,真是命大,他們緊急開刀再接回斷骨,可是他那好看的腿是否還能順利行走,就得靠長期復健再視情況而定,至於腦震盪的現象還要再觀察幾天,至於命是暫時保住了。

他沉沉睡去,手機鬧鐘及時叫醒他在台南站下車,他回到市區,打算回到住處洗個澡再回醫院,到家時覺得有些納悶,子敏這幾天沒回來嗎?床上的棉被沒有動過的痕跡,他四處看了一下,垃圾桶有幾個碗麵,碗裡泡開的麵剩了很多,客廳的茶几上擺著子敏的筆電,還有喝了一半的茶水,長沙發上有件外套,子敏這幾天都沒睡,坐在這兒嗎?他沒回來她一人在床上睡不著?

他的手機響了,是子敏,"泰行,你到家了嗎?"

她應該是算準了時間打給他的,他買了票曾傳簡訊通知她班次,"對,我剛到。"

"那我回去一趟。"

好幾天沒看到她了,真有些想她,她一定也很想他。他先去洗澡,她回來得真快,他剛洗好頭就聽到她進門的聲音。

他喚她:"我在浴室。"

她來了,她的頭髮紥起,戴了副眼鏡,是標準的進醫院裝扮。

"一起洗?"他邀請她。

"不要了,我還得趕回醫院,只是先回來看看你的。"

泰行抹著肥皂,"那我洗快一點。"

子敏沒有離開,"泰行,這幾天王老師要你留在台北做什麼呢?"

"有個病人有點棘手,他要我幫忙。"

"什麼樣的病人?狀況如何?"

"登山失足的,從很高的山崖掉下來,還算命大.."

泰行詳細的描述了陳孝邦的狀況,子敏聽了,搖搖晃晃跌坐在馬桶上。

"怎麼了?"

"沒什麼,有些頭暈。"

泰行快快沖了乾淨,頭髮身體隨意擦擦,在腰上圍了毛巾,走出淋浴間。

"我不在這幾天你曾經上床睡覺嗎?"

"睡覺?"

子敏怪怪的,神情有些恍惚,泰行將她扶到臥房坐在床上,仔細看著她,奇怪,才幾天沒見,她的臉頰怎麼瘦削了?

"你這幾天吃什麼?"

"隨便吃。"

泰行有些不高興,他想到垃圾桶剩的泡麵,"跟你講了好幾次,我不在家不能陪你吃飯的時候,你也是要記得按時吃三餐,不可以怕麻煩。"

他去廚房拿了一瓶即食飲品,要她當著他面喝掉,她倒是一口氣將它喝光了。

"慢慢喝,我去切蘋果。"

"不用了,我坐一下馬上要走,泰行,你再說說看台北病人的情形。"

泰行吹了一下頭髮,開始穿衣服,"很奇怪,這個病人家境很好,可是沒什麼別的嗜好,就喜歡爬山,他也不是喜歡挑戰高山,而是要去尋找原住民遷移的古道踪跡,聽他的嚮導說,他學生時代就打算去可是沒去成,後來一去再去,應該是受學生時期女朋友的影響吧!"

咚一聲,子敏倒在床上,面無血色,她不會是昏過去了吧?!泰行顧不得褲子還沒穿好,趕快過去拍著她臉,"子敏,你還好嗎?"

還好,她沒一下子就醒了,就像她懷慕之時,產檢驗血之後的昏倒一樣,泰行看她臉色蒼白神情憔悴,一定是他不在,沒好好吃又沒好好睡,還得到醫院值班,體力負荷太大了。

他將枕頭拍鬆,將她抱回床上躺好,"我幫你請假,你好好睡一覺。"

子敏掙扎坐起:"我沒事,你說他的嚮導,是原住民嗎?"

"對啊,也是學生時期就認識的,好像叫亞歷吧,這次多虧了亞歷在他受傷時做了一些緊急措施,他才有機會挨得到現在。"

子敏搖搖頭,臉上更蒼白了,她眼神哀傷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泰行看她這樣:"你別說話了,躺下來休息吧。"

泰行站起來,扶她躺好,將她髮束拆掉,眼鏡拿掉,他轉身要去拿手機幫她請假,"你不要走好嗎?可以留下來陪我嗎?"

泰行看她這樣,不陪她是不行的了,他才離開幾天,她怎麼變成這麼依賴,沒有他什麼事都不行了?

"我去打電話請假,你等一下。"

他去客廳拿了手機幫兩個人都請了假,他自己的醫院那兒還費了一番折騰,有很多事等著他,他本來就是趕回來處理的,現在沒辦法,只好讓那些事再等一等吧!

他要回房間,想一想,又去廚房拿了一罐補品,回到子敏旁,他扶著她,讓她半坐半靠在他身上讓她喝著補品,她勉強喝完,泰行要站起來,她用手攬著泰行的脖子:"你不要走。"

泰行只好把空罐子放在地上,坐在床沿抱著她,她抱著他的脖子越抱越緊:"你不要走,你不要走.."

他拍著她的背,感覺到臉頰已經濕成一片,她還一直發抖著,子敏怎麼了?何時變得這麼脆弱?這麼多年來,即使遇到再多的痛苦磨難,她在他面前哭過的次數,只有一次,就是泰行在宿舍門口求婚,硬親著她被她拒絕的時候。

"子敏,你這樣我會害怕.."

泰行乾脆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大腿上,輕輕的撫著她的背,她眼睛閉上,慢慢的她不發抖了,也不流淚了,身體慢慢的暖起來,他覺得懷中的她纖巧細緻像隻小貓咪,泰行知道她沒有睡著,她發出了像貓咪的咪嗚聲。她的手還一直攬著他的脖子。

"我好想你,你知道我好想你嗎?"

她臉轉過來尋著泰行的唇,她的吻熱情急切,蘊藏了深深的渴望,他不堪這樣的撩撥,讓她平躺在床上,往下親著。她在泰行的吻下一直閉著眼,泰行動手脫掉她的衣服,她眼睛張開了,眼神迷濛,看起來就像被催眠了一樣,泰行記得她這個樣子,在陽明山的温泉旅館,她就是這個樣子,之後就拒絕了他。他要將她的眼睛捂起來,已經來不及了,她看到了四周,看到了泰行,開始大哭了起來。

"泰行,我要怎麼辦?泰行,我要怎麼辦!"

泰行不知她想到了什麼,只能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,反覆的說著:"有我在,你不要哭,沒什麼好怕的,有我在,.."

他後來躺在她旁邊,一直撫著她的背,她哭個不停,他就不停的安撫,後來什麼時候止住哭,什麼時候停止撫背,泰行不記得,只知道後來沉沉睡去。等他醒時,四周已是一片黑暗,不知幾點了?

他摸索的開了燈,四處找子敏,她在餐桌上給他留了紙條,她回醫院收拾一下,會順便去小吃店包個飯菜回來。她不知出去多久了,泰行看到自己的小皮箱還在客廳,他收拾著髒衣服和裡面的資料,將小皮箱拿到書房要收好。

他將小皮箱放在子敏的大皮箱之旁,他記得大皮箱的夾層中有他的信,都忘了問子敏為什麼被隔離的時候還需要他特地帶信進去。他聽到子敏回來的聲音,迎了出去。

"子敏,你好一點了嗎?"

子敏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,她恍惚的神情好了很多,"你起來了啊?睡了一覺我好多了。"

泰行看她手上只有隨身皮包,她不是去小吃店嗎?

"你買了什麼回來?我肚子好餓啊!"

子敏搖頭,"我什麼都沒買,剛看到小吃店的食物,覺得很膩,我們去外面吃好嗎?"

泰行很開心,好久不曾兩人一起去外面好好吃頓飯了,"好啊!"

他看著子敏的微笑,不禁輕輕的擁著她:"子敏,你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好看嗎?我好愛你,真捨不得離開你。"

子敏又笑了:"是誰一直出差不在家的.."

泰行親著子敏的臉頰:"等我考上專科醫師,骨科的專業學得差不多,就可以獨當一面,到時候就可以少去幾趟台北了。"

他們倆邊談笑邊帶上門,泰行打算今晚要一直逗她開開心心的,他已經好久沒跟子敏過這樣輕輕鬆鬆的兩人世界了。

擁著泰行的子敏沒告訴他,她睡到一半突然驚醒,夢裡都是孝邦,聯誼舞會中他像王子一般睥睨天下的神情、電梯中一身破爛卻貴族味十足、台南街頭偶遇時的英姿颯爽、他開車來接她去陽明山的英氣勃發、去清靜農場玩時的神采翼翼、在擎天崗用餐攜手時的無限情意、以及小木屋琴笛合奏的心靈共鳴..

她記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,他說過的每個道理、他熱切的每個吻每個擁抱每次纏綿,還有他說的每次「我愛你」,她這輩子竟沒有辦法再說這三個字了..她好想重温那些時刻,除了最後一晚在小木屋,她是那麼殘忍的,傷了他的心。自從離開他,她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回憶過去的事了,每個思念都是痛苦,每個回憶都是折磨,過去的事,她已經建了一個密密的圍柵,把過去的回憶嚴實的禁錮起來,卻已然被他的意外消息崩裂,如今已成了潘朵拉的盒子,再也收不回。

這幾天只要一閉眼,對他的思念排山倒海而來,過去的甜蜜畫面出現眼前,一幕一幕的割著她的心,是她自己把幸福推到門外的,她原以為她的躲藏會讓她的王子找到適合的公主,現在才知道灰姑娘才是王子的最愛。他還愛她,還在找尋她,還為了她才去尋那原住民遷移的蹤跡,才會像小魯一樣跌落山崖的,是她害他的,她對不起他。

他會像小魯一樣,跌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了嗎?甚至像小魯一樣,挽救他不如讓他離開才不會痛苦嗎?子敏的心揪起來了,她記得小魯跌落時骨頭斷裂的聲音、他們極力搶救小魯在山路間無望的搬運、還有獸醫幫小魯注射針劑時孝邦絕望的表情..這幾天不斷做著的惡夢中,小魯的身影會突然變成孝邦,她眼見他掉下山崖、想拉他的手卻拉他不住、他眼神痛苦卻發不出聲音、在山崖底痛苦呼救卻無人理會、送到醫院卻只換來無能為力的搖頭,她很害怕的大叫。

"孝邦!你不要走!我好想你!!"

她在睡夢中想叫卻叫不出聲音,只能發出無聲的嗚咽,那種絕望如墜入深淵,不覺猛然驚醒,心痛如刀割,她根本不敢閉眼,只能坐在長沙發上看著來往的人群,那些人若無其事在那兒走來走去,根本不曉得她的世界就要崩潰了,她多希望自己的世界能回到早幾年去,那個她還沒有傷害深愛著她、她也深深愛著的人的時候。

可是時光不能倒回,這些令人心痛的畫面,到後來即始她張著眼,也會出現在她眼前,她沒辦法待在家裡了。她到醫院中,和大家一起忙碌,她似乎可以稍稍忘掉那些回憶與那些痛,可是她還是坐立難安的等著泰行的消息。

泰行能回來,孝邦應該病情稍有緩和,沒有生命危險了?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再躺著了,她是特地跑到小吃攤去看電視的,她知道整點新聞會有孝邦的消息。果真,王教授回答記者,孝邦已經脫離險境了,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,她哽在胸口的大石頭終可落下,輕輕的鬆了一口氣。看著電視上他家人欣慰的笑容,自己也踏實了起來。

這麼幾天,她第一次覺得有些餓了,該回去跟泰行一起去好好吃頓飯,孝邦能平安,他可是幫了不少忙,值得慰勞他一下,吃飯的時候,再詳細問他這兩天急救的情形吧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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